九九在那片废墟中，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前辈。
“根本治不好……即使是稻荷神的力量也治不了，前辈的体内有某种诅咒在撕扯着他的身体，抗拒着一切治愈。”
前辈会就此缓慢消失，而我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九九的面容逐渐变得失落，即使她尽其所能的试图挽救面前的前辈，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去把偷偷藏起来的那个给前辈用会不会好一点呢？
只要是有可能的办法，我都应该试一试才对吧。
本来我自己也知道，在妖卫的拦截之下，逃离华城是多半不可能的，我在被抓之前，遇到前辈之前就把某个关键的东西藏起来了。
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前辈，少女最终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九九雪白的身躯缓缓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前辈只需要几分钟，我很快就回来找你，我会想办法救起您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灯花节，请您稍等我一下。”
……………………
但她并不知道。
在九九前脚刚走没多久，仙师就恢复清醒缓缓站了起来。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元神崩塌没有想象中的快。
但看着周围已然空无一人，他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毫无波澜的内心让他一句话也想不到。
只得叹息一声，摇头转身离去。
夏均最终依旧慢步走远，比起这些，今晚自己还有未尽之事。
他还有约定还要奔赴，还有人在等着他。
这副身躯还有最后的路要走。
……………………
时间来到现在，我面前还站着两个泪汪汪诉说着的小徒弟。
她们能说出这种近乎和心上人告白的话语。
会泪汪汪的祈求师傅接受她们。
该说她们人小鬼大，还是说早熟过头了呢？不清楚。
但我第一时间给她们每人来了脑瓜崩。
我作为师傅，还是不认可她们这么随便的爱恋，在我看来她们终究只是对长辈的依赖，不是爱情。
以前我就是误会了这一点才变成这样的啊。
至于我的表情嘛……
我现在应该是哭呢，还是该笑呢？也不太清楚。
对于我来说孤独才是正确的，我绞尽脑汁的与她们相处得到的只是偏离和疏远。
但当我抛弃一切选择孤独时，她们又似乎过的相当不错，所有徒弟都得到了幸福。
果然孤独才是对的，孤独好耶。
≧▽≦
秉持着这种信念的我把她们的离开当成了自然，不知不觉间，生活也变得平淡。
尽管那段山里的日子普通又冰冷，但似乎不再有人哭泣了，不再有人悲伤了。
徒弟们不再用看仇人的眼光看我，徒弟们不再会因为我发生各种不愉快，我在最后能知道这些已经够了吧。
曾经我的手伸出，放在她们显眼的地方，放在随时可以握住的地方，但被无情的甩开。
以至于现在已经没有人，也没有办法再握住我的手了。
“你们真是的，不管你们是什么存在，只要是真心的，师傅都会接纳的。”
我斟酌着用词，我虽然不会在爱人，但我仍然知道如何做个好师傅。
“师傅也不会把你们看做是长大后的徒弟们的赎罪或者替代品，你们就是你们，你们都是为师独一无二的。”
我伸出双手轻轻地捧起她们的脸，少女们的脸颊温润且炽热，在我手心里。
“但，为师还是希望你们知道，你们只是还没长大，你们长大后终究是选择了和师傅分道扬镳，你们对为师并不是爱，这一点我也希望你们清楚。”
“不要装成喜欢师傅的样子，去为难自己好吗？”
“做好你们自己就够了。”
当这些被我再三斟酌，确认正确的话语说出的时候。
…………
“是吗？”
“我被师傅甩了……”小稻荷喃喃自语着。
小灵雁也突然失去了温度，她们在我手里的脸庞，那表面温度以一种可以被感觉到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两位徒弟的内心已然失控，即使做到这样也不可能唤醒师傅的内心。
无数复杂的情感撕扯着她们的心脏。
事到如今，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徒弟有资格说爱师傅吗？
难道师傅如今的心境，如今的处境不是被“自己”亲手造就的吗？
一而再则三的伤害他的人，难道自己不是其中之一吗？
哪怕我只是年轻的稻荷，哪怕我的记忆里只是对师傅傲过几次，就已经没办法承受这股痛苦了。
明明师傅他应该报复我的，我这种人就应该被他报复的，我也没有理由阻止师傅。
我所能做到也只有在师傅伤害我的时候，赶紧做出剪刀手的手势，然后把眼睛也尽量往上翻而已。
但是师傅根本没有那样做。
我们都知道！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我能感觉到，他也失去了曾经引以为豪的感情和内在。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即使是已经完全失去自我的他。
他也温柔的在乎着身边的所有人，他还是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温柔的抚摸你的头。
他不但没有报复我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有对那个背叛他的“我”做任何应该做的事情，甚至还在偷偷的保护我们……
他舔舐着自己的伤口，默默承担了一切，把所有的错误归咎于他的自身。
该死的，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却把我们当五个女儿照顾！
哪怕我们没有对他说过一声对不起，哪怕我们通通已经不在小灵门，让这个门派名存实亡。
哪怕是在我们背叛他下山的时候，他也只是像一位师傅一样。
慈爱地说了句，前路坎坷，多加小心。
他说对每个徒弟付出了全部，并不是一句虚假的话，而是已经落实到了我们生活中的每一处，让我们已经习以为常。
我就是伤害他的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长大后的我就会变心。
这样的我们凭什么还要再去得到他的喜爱呢？
我们本来就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爱了。
但是……
“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
即使师傅已经面无表情，即使师傅已经不再相信我们的爱意，即使我们没有资格再去得到师傅。
但要我们放手……？！
开什么国际玩笑！！
明明我们是被拒绝，明明我们被误解，明明我们没有资格被爱。
但是当我们感觉到师傅内心，还在隐隐约约为我们着想。
那师傅看似冰冷话语的背后，其实是暗自担心着我们对感情的未知。
啊啊，我们如今就是那么廉价啊。
师傅给了我们这一点点就够了，这一点点就够我们欣喜若狂了啊。
这一点点就让我把日后，第25个后代的名字都想好了。
真想知道我们长大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我们只是被无意滋润到了一点点就足够发疯了。
那长大后的我们得不到这些温润，又会疯狂到什么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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